地里已長出死者的白發(fā)
這使我相信，人死后也還會衰老
人死后也還會有惡夢撲在身上
也還會驚醒，睜眼看到
又一個白天從蛋殼里出世
并且很快便開始忙于在地上啄食
也還會聽見自己的腳步
聽出自己的雙腿在歡笑在憂愁
也還會回憶，盡管頭腦里空洞洞的
盡管那些心里的人們已經(jīng)腐爛
也還會歌頌他們，歌頌愛人
用雙手穩(wěn)穩(wěn)地接住她的臉
然后又把她小心地放進草叢
看著她笨拙地拖出自己性感的軀體
也還會等待，等待陽光
最后象塊破草席一樣被風(fēng)卷走
等待日落，它就如同害怕一只猛獸
會撕碎它的肉似的躲開你
而夜晚，它卻溫順地讓你拉進懷里
任隨你玩弄，發(fā)泄，一聲不吭
也還會由于勞累就地躺下，閉目
聽著天上群獸在爭斗時發(fā)出的吼叫
也還會擔(dān)憂，或許一夜之間
天空的血將全部流到地上
也還會站起來，哀悼一副死去的面孔
可她的眼睛還在注視著你
也還會希望，愿自己永遠(yuǎn)地活著
愿自己別是一只被他人獵取的動物
被放進火里烤著，被吞食
也還會痛苦，也還會不堪忍受啊
地里已經(jīng)長出死者的白發(fā)
這使我相信∶人死后也會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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